廣藝基金會Apr
2020
他們剛剛結束被疫情追著跑、日日恐懼的63天歐洲巡演，回台關了21天；他們取消了劇場6月以前的所有演出，卻直呼很幸運。
雲門，這個國際級舞團如何面對未知？
以下為天下雜誌原文轉載：
「我出門前，本來是社區之光；結果從歐洲回來，左右鄰居都會盯著我，要我乖乖居家檢疫，」3月31日，結束居家檢疫第二天，剛剛可以見人的雲門舞集藝術總監鄭宗龍半開玩笑地說。
1月6日，從林懷民手上接下舞團沒幾天，鄭宗龍就率團展開為期63天，跨法國、英國、瑞典11城，雲門近年歷時最長的國際巡演。出門前，他注意到新冠肺炎的疫情，但當時問題在中國大陸。沒想到，很快法國波爾多地區出現了第一起案例。「我們一路跑給疫情追，」他形容。舞團的行程從法國北邊城市瓦朗謝訥的鳳凰劇院，到中部大城里昂、阿爾卑斯山腳下的寧靜小城安那西（Annecy）再回到巴黎夏佑宮。鄭宗龍第一次感受到威脅是在觀光小鎮安那西。首演當晚，當地出現第一起確診病例，距離雲門表演的劇場不過1小時車程。
更驚險的是，結束法國巡演，要前往倫敦，在候機室竟然有6個團員感冒了，3個還發燒。
「我們嚇死了，還好後來因為天氣不好，飛機取消，整團在法國多睡了一天，」他記憶猶新，經過診斷，應該是已經離家50多天，過度疲勞導致免疫系統下降的感冒。全團在法國多睡了一天，舞者身體狀況大幅改善後啟程。前腳一走，法國疫情就大爆發了。
3月初，趕在歐洲疫情大爆發前，雲門全團順利返國。「我們很幸運，如果歐洲巡演沒有做完，我們就會很慘，」與鄭宗龍一起，扛下營運重擔的雲門基金會執行總監葉芠芠說。
更幸運的是，雲門全團居家隔離3週後，健康復出。期滿可以出門的當晚，從小好動、喜歡蹦蹦跳跳的舞者衝出家門，衝近深夜唯一開門的便利商店，看看買買，品嚐失而復得的自由滋味。
跟業績人間蒸發的航空、國際旅館一樣，靠演出營生的表演藝術團體也住在疫情的海嘯第一排。6月前，從南到北，藝文表演幾乎全數取消或延期，淡水雲門劇場亦然，當中包含鄭宗龍的《毛月亮》。
幸運的是，由於歐洲巡演，加上政府年度品牌團隊的補助不收回，雲門目前的現金流不成問題。
「我現在就是不要跟著疫情走，超前部署，」葉芠芠說的原則，不僅適用於表演藝術界，也適用於其他行業。
葉芠芠說，面對疫情，一開始，雲門同仁也忙著維持日常，想要多做什麼防疫，可以讓劇場開門。但情況每週都有新變化，花了很多心力、物資準備，最後所有活動還是取消。
於是她決定，與其跟著疫情走，全團能量都投入，最終徒勞。還不如早一點做決策，超前因應，人力可以真正釋出可以思考未來。
今年預算收入1.6億的雲門，收入一半靠舞團演出與劇場收入，政府補助約四分之一弱，民間贊助佔四分之一強。「我就是劃三刀，用6月、9月、12月三個情境去應變，」她解釋。
她盤算不同的情境，如果，疫情延燒到9月，夏天戶外免費公演與偏鄉小學巡演都不能做，國泰金控等民間贊助收入就會大受影響。如果到12月，美國巡演、年度新作首演都必須取消，今年雲門就會大虧4700萬。所謂超前部署，就是她4月底就會決定夏天活動要不要辦、8月鄭宗龍的新作、美國巡演開始賣票，大概也能決定第4季的命運。如果今年都泡湯了，就可以早點啟動對應的措施，譬如：撙節開支、減少工作時數、協調降薪等，甚至拿劇場去抵押貸款。
「我們現在想的是，怎麼提早回防，」她說，因為即使下半年疫情好轉，明年也會是場硬仗。
雲門舞集早已開始部署2021。
葉芠芠指出，傳統上，春天是各藝術總監全球飛，到各國看表演，策劃下一年藝術季的時間。現在，大家都不能出門，如果下半年繼續停擺，就會影響2021全球表演藝術的市場。
每個藝術節的情況不同，有些今年取消的演出會延到明年，會排擠到新節目；有些考量經費，可能會減少邀請。因應不能出門，有些策展人仍堅持要看現場，但也有些策展人允許藝術家上傳錄影。
「這起碼這是一個機會，」她說，雲門一直都有準備，演出就會錄影。雲門必須主動跟各藝術總監聯絡，了解其想法，爭取明年歐洲巡演的機會。「我要趕快往明年跑，就算現在還不能去找贊助，也總得把資金缺口算出來啊，」她極為務實。
即使今年全部泡湯，「我希望能維持全員都在，」葉芠芠認為，舞者跟運動員一樣，不可能一天不操練。這次，不過是全員在家居家隔離3週，不能跳舞，許多舞者就反應體能、肌肉有退化。根本不能想像放3個月無薪假，演出品質不受影響，「為了明年要演出，我也不能裁員，更不想往放無薪假去想。」
也許是算清楚了最壞的情況，葉芠芠反而有一種沉穩。
她反而更深層思考，當全世界人類長時間透過數位與別人溝通，未來，「如果觀眾覺得與你即時共感不重要，與你共處一室也不重要，什麼都可以虛擬，那表演藝術要怎麼辦？」她認為，這次的疫情將迫使藝術家進入數位的時空。
而現在，「既然被不用演出，正好是一個停頓，可以喘口氣，可以調息，可以重新學習，讓新鮮的空氣進來，」她說。
責任編輯：賴品潔
資訊來源: https://reurl.cc/vDWM9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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