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欄

【AQ樂世界】#66

20

Nov
2023

除了杜達梅爾(Gustavo Dudamel)、帕亞雷(Rafael Payare)之外,(Domingo Hindoyan)是第三位出身「委內瑞拉青年與少年樂團全國聯絡網體系」(El Sistema)的 #國際級指揮。「體系」是由 #委內瑞拉 經濟學家、音樂家與教育家荷西‧阿布雷(José Antonio Abreu)提倡,讓全國來自低下階層家庭的兒童得到遠離毒品、犯罪,並得到接受音樂教育的機會。

不過,出生於一九八0年的辛多揚並不是來自貧困家庭。他的父親是委內瑞拉交響樂團的助理首席,母親是律師。辛多揚曾經試著學醫,但是「我常拿著小提琴去上解剖課,逃到走廊練習巴赫」,少年時期參加體系教育對他產生深遠的影響,因此只唸了一年就放棄醫學院的課業,十九歲到歐洲就讀日內瓦高等音樂學院,學習方向也從小提琴擴展到指揮。

由於母親來自敘利亞的亞美尼亞家庭,辛多揚有機會從二00六年起,連續七年參加由 #巴倫波英 與文學理論家、批評家薩伊德(Edward Said)在德國威瑪成立,由以色列、巴勒斯坦、阿拉伯青年組成的「東西和平會議管弦樂團」。巴倫波英注意到辛多揚,開始在日常樂團排練之外給予指揮上的指導,二0一三年任命辛多揚擔任自己在柏林國立歌劇院的助理指揮。辛多揚形容,他的角色並不像「助理」,反倒像是就讀「巴倫波英指揮進修學校」,跟在巴倫波英身邊以三年的時間接受密集訓練。

二0一九年辛多揚指揮 #英國皇家利物浦愛樂 演出貝多芬第七號交響曲後,融洽的合作氣氛讓樂團在二0二0年六月宣佈,當時名氣不大的辛多揚將在瓦西里‧彼得連科(Vasily Petrenko)之後擔任首席指揮。巴倫波英對於辛多揚照顧有加,為了捧場弟子的第一份首席指揮工作,他回到近半世紀沒有拜訪的利物浦,與辛多揚合作演出鋼琴協奏曲。

由於父親是音樂家,辛多揚接觸的樂曲風格比同年齡的孩子更廣,十二歲就聽法國二十世紀作曲家奧乃格清唱劇《火刑台上的貞德》。當他站上指揮台,演出曲目也不那麼「傳統」,勇於嘗試與探索其他作品。就像二0二一年第一次帶著皇家利物浦愛樂在逍遙音樂節上演出時,安排的曲目是亨德密特《變形》,樂季中還和女高音詠契娃(Sonya Yoncheva)合作十九世紀下半葉義大利作曲家馬圖奇(Guiseppe Martucci)的詩歌《追憶之歌》,每個樂季也安排不同的歌劇演出。進錄音室的曲目需要妥協的因素較多,但是他與利物浦愛樂的首張專輯還是選了二十世紀的法國芭蕾作品,像是德布西《遊戲》、《牧神的午後》前奏曲;魯塞爾《酒神與阿麗亞娜》第二組曲與杜卡《仙女》,挑戰多樣性的節奏變化以及掌控作品結構。

接著第二張專輯 是波多黎各作曲家羅伯特‧西埃拉(Roberto Sierra)為辛多揚上任創作的第六號交響曲,以及為弦樂團而寫的小交響曲等等。因為波多黎各背景,羅伯特‧西埃拉的作品以大量拉丁美洲舞蹈節奏入樂,比起上一張專輯的節奏性更強烈,我覺得彷彿聽到更現代版的伯恩斯坦《西城故事》。到了第三張專輯,辛多揚方向一轉,選擇錄製義大利現實主義歌劇中的間奏曲。



辛多揚並不是歌劇新人,除了在柏林國立歌劇院,早年他也在紐約大都會歌劇院、斯圖嘉特國立歌劇院、蒙地卡羅國立歌劇院演出,妻子詠契娃就是在柏林工作時相識相戀。辛多揚一直對 #歌劇序曲、#間奏曲 很感興趣,他在裡面看到許多可以單獨拿到音樂會上演出的內容特質,第三張專輯也就很自然以它為主軸。

整體來說,這張專輯讓我看到辛多揚抒情的一面。他的呼吸斷句會讓我想到帕帕諾(Antonio Pappano),但是沒有帕帕諾那種宛如有著傾倒不完熱情的華美,而是帶點客觀的距離。#小提琴家 的背景讓他處理的的弦樂吟唱、合奏有非常多小細節,#普契尼《安潔麗卡修女》間奏曲與《曼儂‧雷斯考》間奏曲,或是奇萊亞《阿里德安娜‧勒庫弗勒》間奏曲(https://youtu.be/KIUGjMb03Ug?feature=shared)都是很好的例子。



最有趣的,莫過於辛多揚以《#蝴蝶夫人》最後一幕前奏曲結束整張專輯。蝴蝶夫人得知丈夫終於回到日本後,晚上苦苦等候,白天細心以花朵裝飾家中裡外,為沒有見過父親的兒子穿上華服。音樂預示未來的不祥,也出現兩人新婚時的愛情二重唱,以及蝴蝶夫人婚禮上向眾女友介紹丈夫時的旋律。音樂有著美妙的旋律,夾帶著不斷變化的緊張氣氛,以及黎明鳥鳴聲中期待相見的快樂⋯⋯抽離歌劇,短短的八分鐘包含這麼豐富的內容,最後卻在上揚的小提琴聲中輕輕結束,為一整張激情澎湃的曲目畫下一個意料之外、卻又餘音繞樑的句點。



文/陳效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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