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有一張德弗乍克鋼琴三重奏 全集錄音得到非常高的評價。初看演奏者的名字，鋼琴家是近年在NAXOS錄製貝多芬、拉赫曼尼諾夫與蕭斯塔科維奇鋼琴作品打開知名度的以色列鋼琴家吉利特伯格（Boris Giltburg）。雖然個人知名度最高，他卻不在唱片封面最明顯的位置。小提琴家雅羅什科娃（Veronika Jarůšková）與大提琴家雅魯雪克（Peter Jarůšek）很明顯是來自捷克的音樂家。是新的室內樂組合嗎？如果提醒這兩位音樂家是哈斯弦樂四重奏（Pavel Haas Quartet）的成員，長期注意唱片市場的愛樂者應該立刻明白是怎麼回事。
VIDEO 哈斯弦樂四重奏是成立於二００二年的捷克團體，名稱來自紀念死於奧斯威辛集中營的捷克猶太作曲家哈斯（Pavel Haas）。二００四年贏得國際弦樂四重奏大賽「波爾西亞尼獎」（Premio Paolo Borciani，為了紀念「義大利弦樂四重奏」小提琴家波爾西亞尼）後一年，唱片公司Supraphon與哈斯弦樂四重奏簽下錄音合約。Supraphon是捷克品牌，第一張專輯很自然挑選捷克作曲家楊納傑克與他的學生哈斯的作品。在史麥塔納弦樂四重奏中提琴手，前輩史坎帕（Milan Škampa）的指導下，這張專輯立刻入圍二００八年《留聲機》唱片大獎「最佳室內樂」。接下來該團在Supraphon出版的專輯都維持著一定的水準。
接著讓哈斯弦樂四重奏再度引起注意的專輯，是二０一七年出版的德弗乍克室內樂。除了前一年因妻子逝世，為照顧孩子必須離開布拉格而退團的中提琴手尼克爾（Pavel Nikl）回來客席第三號弦樂五重奏的第二中提琴外，鋼琴家吉利特伯格也在這個時候加入鋼琴五重奏的陣容。
吉利特伯格一九八四年出生於莫斯科，自小由出身三代鋼琴演奏世家的母親指導學琴。一九八九年移民以色列後，一九九五年到二００七年向以色列鋼琴家瓦爾迪（Arie Vardi）學習，二０一三年贏得比利時伊莉莎白女王大賽首獎。大約這個時候，他在荷蘭首度與哈斯弦樂四重奏合作，這次經驗以及音樂理念上的投合，讓哈斯弦樂四重奏日後繼續和吉利特伯格合作，目前已經錄製布拉姆斯鋼琴五重奏與德弗乍克的作品。
為什麼找吉利特伯格呢？
之前聽吉利特伯格的唱片，其中有幾張專輯的國外評價極高，但是一直無法和我產生共鳴，我相信是個人偏好的問題。這張德弗乍克 則不然。德弗乍克作品最大的特點，在於源源不絕的優美旋律。有時候配器、和聲或者不是第一流，但是美麗的旋律讓人輕易就原諒這些小缺點。也因為旋律太美，演奏者如果加入太多醬料（詮釋），反而會掩蓋作品原本的風味。雅羅什科娃與雅魯雪克的作法，就是儘可能保持材料的原味。
我很喜歡吉利特伯格曾經說過的這段話：「鋼琴家經常有一種誤解，認為布拉姆斯、舒曼、德弗乍克、法朗克的鋼琴五重奏都是迷你協奏曲。其實它們是非常平衡的作品，但經常被演奏得並非如此。」因此在同樣的美學前提下，即使身為長期在聚光燈下發亮的鋼琴獨奏家，吉利特伯格很清楚把持自己的本分；什麼時候表現自己、什麼時候必須讓弦樂發揮，這樣才能達到他所描述的「平衡」。
因為不同的音樂家組合，欣賞室內樂也會得到不同的樂趣。有的是數強對峙，有的是搭配協調，像是找到另一個樂器上的自己。這張專輯無疑是後者。
文／陳效真
音樂文字工作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