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霖美國演出實況」是最近我十分喜愛的一張專輯。首先讓我眼睛為之一亮的是曲目：蕭頌《詩曲》與法國作曲家雷納爾多‧阿恩（Reynaldo Hahn）的小提琴協奏曲，都是謝霖（Henryk Szeryng）沒有出版過的曲目。至於帕格尼尼第三號小提琴協奏曲，那實在很難不提到謝霖。
帕格尼尼在一八四０年逝世後，第三號小提琴協奏曲就再也沒有演出過，連樂譜都沒有人知道去處。一九六０年代晚期。謝霖在米蘭見到帕格尼尼的曾孫女，她們提到家裡還有許多未經整理的手稿散落在床底下、舊櫃子⋯⋯邀請謝霖到家中一探究竟。結果，還真的被謝霖挖到寶。雖然帕格尼尼懶到只寫了管弦樂部分的大綱，但是獨奏部分幾乎完好無缺。
經過三個月的修訂、整理，謝霖在一九七一年年初與倫敦交響樂團、吉布森（Alexander Gibson）錄製帕格尼尼第三號小提琴協奏曲第一張唱片。雖然擁有樂譜獨家權利，但是謝霖很大方送一份給想錄製帕格尼尼小提琴協奏曲全集的阿卡多（Salvatore Accardo），也就是後來阿卡多與杜托瓦（Charles Dutoit）在一九七五年的錄音。
第一次聽帕格尼尼第三號小提琴協奏曲正是阿卡多的版本。不是阿卡多不好，而是一次六首協奏曲聽下來，怎麼聽都像是第一號小提琴協奏曲的同卵六胞胎兄弟姐妹，滿滿的技巧已經讓人喪失欣賞的樂趣，只覺得耳朵很累，也幫小提琴家覺得累。
這張唱片是一九七四年一月十七日在波士頓的演出實況，由提爾森─湯瑪斯（Michael Tilson Thomas）指揮波士頓交響樂團協奏，母帶重新後製之後，錄音效果比之前三年錄的舊版本舒服，而謝霖的演出，也意外讓人發現這部作品還是有不錯的地方。它讓我想起羅西尼的歌劇：雖然有很多俗氣的老哏，但也確實有不少美麗動人的段落。
蕭頌《詩曲》是目前我聽過最愛的《詩曲》錄音，和帕格尼尼的協奏曲出自同一場音樂會。謝霖的速度偏慢，不疾不徐鋪陳音樂中的戲劇性。我喜歡謝霖那陽剛的細膩與浪漫，還有提爾森─湯瑪斯恰到好處的支撐。全長十七分鐘，聽起來卻毫不覺得冗長。
雖然雷納爾多‧阿恩出生於委內瑞拉的德國家庭，三歲移居法國，作品以鋼琴曲、藝術歌曲聞名，但是謝霖稱他「比巴黎人還要巴黎」，對小提琴有天生的直覺本能。
小提琴協奏曲是一九二七年的作品，北美首度演出一直到一九八七年十一月二十日才由謝霖擔任獨奏，路易斯‧藍（Louis Lane）指揮亞特蘭大交響樂團。這是一首很典型法國「美好年代」（Belle Époque）時期的作品，華美而且浪漫。就在這場音樂會後一０四天，謝霖因為腦出血辭世。
文／陳效真
音樂時代劇場文宣監督；音樂文字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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