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慶祝布隆斯泰特（Herbert Blomstedt）九十四歲，DG在今年夏天推出他與萊比錫布商大廈管弦樂團（Gewandhausorchester）的舒伯特 第八號《未完成》、第九號《偉大》交響曲新錄音。這張專輯在國外普遍得到很高的評價，也是今年我很喜歡的新片之一。
但是說到這一位目前每演出一場就刷新「年紀最長指揮」世界紀錄的大師近年的錄音，我更強烈推薦這一套PENTATONE出版的布拉姆斯交響曲全集。前兩首交響曲與兩首序曲是二０一九年的音樂會實況；後兩首則是二０二一年錄音室錄音。
第一號交響曲在二０二０年年中出版的時候，全球許多演出場地因為新冠肺炎大流行暫時關閉。布隆斯泰特在唱片解說冊寫了一篇短文，把當時的世界形容為面臨「失去靈魂的危險」，並且引用舒曼所說音樂家的使命是「把光帶入人類靈魂深處」。雖然短文的主旨是談到人類對音樂的渴望，以及他和布商大廈管弦樂團對未來依然樂觀，充滿希望。但是這段關於「光」的比喻，點醒了我如何切入與欣賞這套唱片。
布拉姆斯 被歸類到浪漫主義中期的作曲家，管弦樂配器以密實的結構與戲劇性為特色。不少指揮家偏好以厚實的音響為訴求，往往讓布拉姆斯的作品聽起來像是一塊沉悶的聲音。然而，布隆斯泰特就像是帶著一隻強力手電筒走進音樂，把光帶入布拉姆斯的結構裡。在光的照射下，布拉姆斯的聲音、細節變得透明。先不論第二號交響曲重複某幾個小節的原因為何，布隆斯泰特以室內樂般輕巧的聲音，細膩勾勒出前所未聞的細節與邏輯。或許音樂裡沒有強烈或是誇張的戲劇性，但是精心鋪陳讓音符無瑕地聯結，展現出不同情緒色彩的樂句與動態變化。
那種流暢與無與倫比的邏輯性，往往讓人拍案叫絕。即使聽過許多布拉姆斯交響曲版本的老樂迷，也可以輕易聽出許多獨特的新意。同時，布商大廈管弦樂團堅守嚴謹的演奏傳統，圓潤溫暖的聲音，讓音樂有一種獨特的個性與優雅的魅力。
什麼樣的人可以稱為大師？我不是看年齡，也不講職位，而是視他的藝術創作是不是能時時提出新的想法。這也是聆聽布隆斯泰特這套專輯時，一直在我腦中浮現的念頭。
文／陳效真
音樂文字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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