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生病已經並不是新聞，但是突然看到德國鋼琴家佛格特（Lars Vogt）因肝癌逝世的消息，還是感到意外。
去年二月發現惡性腫瘤而且已經轉移無法手術後，五十一歲的佛格特就大方把病情寫在網路上分享，顯示他面對病魔的樂觀態度。但是不到一個月前，他才在個人的IG貼一張開心坐在史坦威送到病房的電子琴前的照片，並且提到把希望寄託在新的治療方法，沒想到卻是這樣急轉直下的結果⋯⋯
我對佛格特最早的印象來自一九九０年代與拉圖（Simon Rattle）在EMI錄製的幾首協奏曲，當時二十多歲的他剛拿下英國里茲鋼琴大賽第二名沒多久。從合作協奏曲的過程，拉圖看出佛格特對音樂的企圖心不只在鋼琴上，預言未來他一定會走向指揮台。果然，佛格特在二十一世紀初期開始涉足指揮，先後擔任英國皇家北方小交響樂團與巴黎室內樂團音樂總監。
想了解佛格特的音樂，最好的方法就是從他二０一一年在Ondine錄製的大量唱片著手。除了和德國的特策拉夫兄妹（Christian & Tanja Tetzlaff）錄製室內樂，他也在鍵盤上指揮協奏曲，或是錄製鋼琴獨奏曲。習慣佛格特詮釋布拉姆斯、貝多芬、莫札特、巴赫等德奧作品之後，讓我驚訝的是，他竟然突然錄了楊納傑克《荒草蔓延的小徑》等鋼琴曲。
楊納傑克的鋼琴作品動態不大，主要的重心在於音色與複雜抽象的情緒變化，佛格特把作品中那種不確定感拿捏得相當好。
今年春天與巴黎室內樂團推出的孟德爾頌鋼琴協奏曲是佛格特最後一張專輯。唱片錄製於去年十一月初，當時佛格特已經歷經十二次化療。但是他在化療期間依然每天在鋼琴上彈一些讓自己快樂的音樂（尤其是布拉姆斯），在能力許可下積極演出與錄音。
雖然藥物的副作用包括可能影響手的靈敏度以及導致全身昏軟無力，佛格特有自此必須遠離鋼琴的心理準備，但是他儘量讓自己維持正常模式。而從這張專輯的快板，乃至於急板樂章裡，完全聽不出藥物對佛格特的音樂產生任何影響，尤其是第一號鋼琴協奏曲如狂風呼嘯般的第一樂章，以及第二樂章細膩的詩情與層次感，聽起來依然在頂尖狀態。
佛格特接受媒體訪問時提過，他腦中的「死亡」是故去的親友們，在另一個世界，拿著一瓶冰鎮的 #伏特加 等著他過去歡聚。現在，他應該已經和克賴茨貝格（Yakov Kreizberg）等老友開心狂飲了吧？
文／陳效真
音樂文字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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